桃姐 A Simple Life  

桃姐 A Simple Life

導演:許鞍華

演員:葉德嫻 (鍾春桃)、劉德華 (Roger)

 

細數一下這部片橫掃的獎項:

第48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、最佳男主角、最佳導演

第68屆威尼斯影展最佳女主角

第15屆愛沙尼亞電影節最佳女主角、最佳電影

第18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大獎最佳女主角、最佳電影

第3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8項提名

 



看這部片的時候,我幾乎是從頭眼淚掉到尾的。

桃姐並不浮誇,也不灑狗血,甚至在許多場景刻意選擇壓抑與內斂的方式來呈現。但是桃姐,這位在現實生活中確實存在過的人,在各方面都讓我想起外婆,勾起回憶與感觸;因為共鳴,所以落淚。


桃姐原名鍾春桃,自小因為家境不好,從13歲起便進了Roger家,一待就是60年,連續伺候了四代家族。故事便是以Roger的視角開始,但以全知觀點,敘述桃姐在他的陪伴下,走到人生旅程的盡頭。


因為家族幾乎全數移民美國,只剩Roger因為工作關係回到香港居住,但也三天兩頭出差。每次回家,桃姐便悉心照料他,影片開頭也簡單地以Roger「飯來伸手」的動作來解釋兩人的主僕關係。桃姐中風之後,堅持住進養老院,Roger也盡力盡心在兼顧工作的狀況下照料她,直到隨著時間推移,桃姐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,直到最後。


寥寥幾句話可以簡單交代完整個故事大綱,但是能夠在這麼平淡的故事線下、搭配簡單的場景音樂,及無甚特殊的台詞,光靠葉德嫻的表演,就能帶給人深沉的感動。但也許被感動的前提是,自身有相當雷同的經驗,與那個年代類似背景的長輩相處過。如果是從純然的旁觀者角度來看,也許沒辦法碰觸到心弦。

 

桃姐之於Roger,顯然不只是一個「家裡的老長工」這麼簡單,否則他不會特意在外人面前,顧及她的顏面而改口叫她乾媽。桃姐的的確確帶大了Roger (及家族內其他小孩),照顧他的衣食住行許多年,幾乎是像母親一般,但她的確也不是母親。我想在Roger心中,桃姐就是桃姐,沒有其他的代名詞或稱謂,也不需要對她的定位有任何解釋,因為她就是那樣一個理所當然的存在。


讓我回想起阿嬤的,是桃姐中風後住進老人院,最常掛在嘴上的幾句話:


「沒有空就不用來(看我)了!」

「(我一個人)可以的!可以、可以、可以~不用擔心我。」

「我有錢,我自己付!(推卻主人塞給她的現金)」


這些,都是阿嬤以前常講的。老人家一個人,其實怎麼可能不孤單不需要人陪伴聊天?年紀大了手腳不麻利了,怎麼可能不希望有人在身邊照看?


看看Roger每次來看桃姐、帶她出門去的時候,她笑得多麼開心燦爛,就好像以前阿嬤看到我們全家回去看她時,笑得眉眼全皺在一起了擠出深深的紋路。但是隨著我們長大、離家到北部,能回屏東的時間少了,幾次打電話回去給阿嬤,最後阿嬤總是說:「沒關係啦!我知道你們工作忙,沒空的話不用來看我!」


看著桃姐一個人上市場買菜、到老人院後勉強地適應那連舒適的邊都摸不上的環境,卻因為怕Roger擔心而一直說自己可以、沒問題,也讓我想到阿嬤後期曾訴說自己雙腿沒力,走路很辛苦,但還是說:「不用擔心!我每天都有走去後面的廟,我知道越沒力越要走路!」也想到每次買東西回去,阿嬤總是硬要塞錢給爸媽,因為「她有錢可以自己買」。


而桃姐在最後彌留之際,Roger因為工作必須去大陸,於是冷靜地交待醫生:「如果我不在的期間.....就直接送到殮房,手續我回來再處理。」當我們這些後輩為了工作長年待在北部的時候,是不是雖然沒有說出口,但我們其實全做了跟Roger一樣的事呢?


片名取作A Simple Life,也許就是因為桃姐的故事、Roger的故事,其實天天都在上演,只是每個人的版本不一樣。裡面沒有太多感傷,因為大家也都是很冷靜地這麼處理著我們的人生。沒有人很可憐,也沒有誰對不起誰,只是就這樣,過了一生。而我,突然間好想念好想念,阿嬤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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