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色泡泡糖

兩年多以來，一直都知道王彤生性愛玩、成績差、學習意願低落、學習環境惡劣。
早就知道王爸爸王媽媽對他的期望不高──不，是沒有期望；
他們會說：「老師，我們知道他不聰明，只希望你讓他的成績不要再惡化就好。」


期間數次因為王彤的段考成績實在太差，而讓我慚愧到引咎辭職，
卻被家長強力地挽留，理由同上。
所以一直很努地但同時也很心虛地當著王彤的家教老師。


本學期第一次段考，王彤的英文成績有了個重大突破：67分。


這分數對我而言，大概是外星人才考得到的分數吧，
畢竟我以前高中三年的英文平均是接近滿分的，
不過我知道這對於王彤，對於那個及格門檻高得跟龍門一樣的王彤，不啻如締造一個新紀錄。


所以我，跟王家一家，都非常地開心，
我以為我終於成功地找到了教導王彤的正確方法、
我以為我終於幫王彤找到了正確的讀書方式、
我以為王彤從此終於可以一路順遂至少再也不用不及格。


看了一整段的「我以為」，就知道那些都僅僅是虛無的幻想和自以為是。
王彤就是王彤，他不是忤逆師長的壞小孩、也不是智商低於七十的笨蛋，
他就是全世界獨一無二、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王彤，王石頭。


說他是石頭真的不為過，
不管你踢他踹他、打他罵他、摸他勸他、騙他拐他，他都沒有任何反應。

從小被媽媽吼大(對這句話不要有任何懷疑，王媽媽是我認識中最厲害的河東獅)
從小待在糟糕的讀書環境中(他會一邊上課一邊告訴我外面的電視現在演到那裡)
從小習慣於低劣的成績表現(看到自己的不及格成績一樣嘻皮笑臉地不當一回事)

我對他真的是無計可施。
用盡了我已知的教學方法、與小孩相處的方法，
還是一樣一點起色都沒有。

甚至他上學期進了南港高中以後，還耳聞他在學校被帶壞的傳聞，
再搭配我長期的觀察，真的覺得他現在只是越來越惡化，我卻無能為力。
說真的，我現在已經絕望了，而這是我當家教七年以來第一次感到對一個孩子絕望。

我到底該怎麼辦呢？